[羽人非獍/赦生童子]葬華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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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過狹道天關的時候,明明一點知覺都沒有,等到達滅境被人扔在地上的時候,羽人非獍還是睜開眼睛觀察了下四周的環境,很快又閉回去了。
身為習武之人,對周圍環境的敏感度原就比普通人更高,羽人非獍睜眼時只覺得一片祥和之氣,便又安心睡去了。旁邊臥佛和鳳凰鳴帶著雪玉可愛的小徒兒烹茶打八卦,他竟是一點也沒聽見,就這樣沉沉地進入了自己的世界。

落下孤燈的雪,好似終年不斷。
羽人非獍喜歡坐在欄杆上,有一聲沒一聲的拉著二胡,那哀怨的弦歌讓原本就清冷的落下孤燈更添幾分肅殺。自他從罪惡坑出來之後,滾滾紅塵就離他有段距離了,然而罪惡坑的那些伎倆,或者說是算計,他卻是一點也沒忘。
一步江湖無盡期,天下間又有誰能一直躲得過,那些東西,說不定哪天都還要用上。

從救了那個白眉毛的藥師那天起,羽人非獍就知道再入江湖的日子近了。罷了,江湖子弟江湖老,誰又怨得了誰。那晚,他從雪地裏挖起深埋著的天泣,仔細擦了一遍,那雕花的刀柄,現在握起來,竟然有一點點地陌生。

風鈴響,六翼動。
重出的江湖路,羽人非獍一路打打殺殺,大多是和那些看上去跟自己一樣年輕的少年面孔。
那裏面,有一個會爆殺體的沉默少年,羽人非獍記得很清楚。

夜黑風冷,草低伏。
羽人非獍背著天泣疾疾而行。他要趕去看另一場爭鬥的結果,然而越是接近戰場,心中越是不安。
半人高的綠草後面,閃動的是一抹紅褐夾雜的顏色。他和那人甫一照面,心中俱是一驚,隨之轉為一怒。
這人殺了自己的同伴。
這人殺了自己的同袍。

赦生童子並沒有讀過《詩經》,也不知道“與子同袍”的來歷,然而那點悲痛的心情,人和魔物之間並沒有什麼區別。
狂華死,天荒歿,三道守關者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在這裏面對那冷冰冰的少年。
紫電狼煙,招招狠絕,這是他此刻的心情。
羽人非獍的白色飛羽在風裏扇動。
明明是在激烈的戰鬥中,他卻仿佛可以聽見對面人的心聲。有憤怒,有寂寞,有堅持。
終究誰也沒能贏了誰。

長眉毛的藥師斂去了笑容,滿是自責的抱著天險刀藏的屍體,一步步踏出,都叫人看了驚心。
羽人非獍攔住了眾人,輕輕地說著讓他去吧,隨後他自己也提著酒罎子步出了草舍。
在這種時候,男人和酒,總是一對良伴。

他隨便找了塊石頭坐著,喝兩口,拉兩下二胡,聽起來比落下孤燈還要冷上好幾分。
草叢裏出來悉悉索索的聲音,羽人非獍皺了皺眉。
「誰?!」
那邊靜了半刻,終於撥開草露出臉來。雖然發絲從紅褐色間雜變成了黑褐色間雜,眼睛上也少了奇怪的符號,但羽人非獍還是一眼認出這就是剛才與他相殺的少年。
仇人相見,第一反應應該是跳起來,拿著兵器開殺才對,但兩人就那樣對峙著,誰也沒有動。
一旁立著的狼煙終於忍不住了,連帶栓在戟上的酒壇一起摔在了地上。
隨著「咣當」一聲而流出來的液體,散發著醇厚的氣息,混著泥土和青草的香味,叫人不禁有點陶醉。
羽人拿起自己的酒壇,擲了過去。
「賠你的」
「不用,我這裏還有」赦生童子狼煙一掃,草叢背後的好幾個罎子露了出來。

對方的聲音低低地,聽起來像在遠處,又像在耳邊。
羽人拿起一壇,拍開封泥,仰頭喝了起來。那些來不及咽下去的液體濡濕了半邊衣袖。
「那就不醉不歸吧」

寂寞的夜,兩個各懷心事的少年人。
喝到後來,兩人都有些醉了,胡亂地自說自話,也不管對方聽進去了沒有。
羽人講著自己愛玩愛鬧的師傅怎麼把自己吊在樹上,長眉毛的藥師差點跌落懸崖,阿九的麥芽糖其實和苦糖是一種糖……
赦生講著自己的心機師兄,從來沒見過面的父親、母親和哥哥,還有自己的寵物——蕾夢娜……
明明是在熟人面前怎樣都開不了口的話,在陌生人面前反倒輕鬆許多。

「你的名字?」
「赦生童子」
「羽人非獍」
「來日戰場再見,再讓我們痛快打一場!」
最後一壇酒喝幹的時候,赦生童子將罎子狠狠摔在石頭上。

好男兒,便是要戰死沙場。
那夜羽人非獍望著赦生童子遠去的背影,只記住了這一句話。
然而後來,終究是沒有再戰的機會了。
羽人非獍聽人講起赦生童子的死,腦海裏慢慢浮現出那晚的少年,即使滿身是血,依然緊握著他的戟,側身緩緩倒在塵沙之中。

這個江湖,每天都有殺人,每天都有人被殺。
羽人非獍再睜開眼的時候,旁邊看護的小童一邊歡喜地叫著「師傅,那人醒了」,一邊沖了出去。
這裏已經是滅境,愁落暗塵、紫宮太一、月漩渦……這些和自己同樣的少年人,在新的一輪衝突中剛剛死去。
風吹過來,帶著一片落葉,打個忽又在窗邊消失了。

曾經攜手共並肩,千里戰塵會狼煙;如今歸來蕭瑟路,葉落天地祭華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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